盘河,谁为你歌唱

发布时间:2009-10-16 00:00来源:安康日报

 

不知有多少人去过盘河,也不知去过的人对盘河又了解多少,只知道去过盘河的,不说终生难忘,至少也会铭记五十年。当然,讲岚皋的风光,全是千层河、神河源和笔架山占尽了风头;讲岚皋的历史,盘河似乎也不在显要的位置;然而,盘河自有她迷人的地方。

盘河发源于官元镇大白乡东部,流经石门镇红光乡,汇入大道河,绵延二百余公里,是汉江第一大支流。当地口头所叫的盘河单指红光以上的部分,也称平河。勤劳善良的盘河人民不等不靠,历时四年修通了一条通村便道,拉近了集镇与村庄的距离。一些只有集镇才有的东西,开始慢慢向盘河深处延伸,电视机、洗衣机、粉碎机这些高科技产品也纷纷走进平常人家。摩托车是盘河人民使用频率最高的交通工具。来往办事大都步行,有急事的时候,才去打摩的,价钱贵得吓人。一般司机对路况不熟悉,也不放心他们的技术,全让盘河本地几个跑溜了的小伙子挣了钱。虽然很多时候,盘河人都在路上,但这并不说明盘河的人们非常贫穷,相反,很有一部人都有一笔不少的存款,只是生活过的节俭罢了。

走在盘河口,眼前的一切让人惊异,似乎到了另外一个民族另外一个地域。不是语言不同,不是生活习惯不一样,而是很少有农户种玉米、红薯、土豆等农作物,大部分土地种的是魔芋。要是在春天,那大片大片的地膜,白花花的,一行一行的,像直尺一样,像瀑布一样,奔流在庄稼地里。要是在夏天,成片成片的魔芋长得像莲蓬一样,把泥土遮得严严实实的,像一个个贪心的武士,牢牢地霸占着脚下的地盘。要是在秋天,魔芋的杆枯了,叶黄了,地上打霜了,芋农就忙着挖“鬼脑壳”,(“鬼脑壳”就是芋头,因形状怪异而得名)。一年的收成全在土里,姑娘们、小伙子们、孩子们奔跑在田间地头,笑声不断,争先恐后的找那些又粗又壮的苗子,炫耀着谁挖的芋头更大。要是在冬天,一场大雪让漫山遍野银装素裹,忙了一年的农民终于有时间停下来,细心地制作他们的特产——魔芋豆腐。这道菜家喻户晓,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必不可少,既实惠又可口,可热炒,也可凉拌。一桌子上一盘子常常是不够的,往往要添一次,再添一次,才吃得下场,仿佛不吃魔芋豆腐年就不成年,节就不成节似的。如果邻里住有孤寡老人,总会送去些,以表敬意。住在这里的人们就是靠着发展魔芋产业来发家致富的,一年卖魔芋的收入比种庄稼划算得多,头脑明显变了,从前只知道做加法,现在开始学着做乘法。如今盘河已建设成了全国优质魔芋种源基地,无公害、无污染的绿色魔芋产业让盘河的土地寸土成金,种植规模越来越大,人们的腰包也跟着是一年一个样。

继续往前走,不得不说到水。一年四季,河水清冽,从不干涸,默默润泽着两岸的土地。如果拿矿泉水和盘河水做比较,只能说商家选错了地方,只会饿肚皮。这里的人从不喝矿泉水,渴了就到渠边、溪边舀一瓢,纯天然的,矿物质更丰富,从来没见谁生过病。水里的鱼不大,却特别多,看似不大的一个滩儿,放张巴掌大的网,一两顿鱼汤总是会有的。孩子们就特别喜欢在河边玩耍,洗澡、钓鱼、捉螃蟹,凡是童年应有的天真,有了这水,就一起释放了出来。好些城里人,夏天就赶到这里,享受自然空调,大太阳下不觉得有多热。以前说山高无亲朋,而这里相反,有个亲戚朋友住在这里,能耍上十天半个月,是很多人的梦想。就连浙江人也不例外,他们纷纷投资盘河,先后建起了石门电站和红光电站,细水长流,滴滴成电,给小镇的经济平添了几许活力。

盘河除了山除了水,就剩下树了。沿着盘河往上走,只见两岸崇山峻岭,峰峰相对,气势如虹,山上绿树葱茏,枝枝如织,寸土争光。不管是常青树还是落叶乔木,密密匝匝,一山连着一山,满是的,看不到多少空地。见得最多的要数大大小小的漆树,小木、大木、高八尺、大红袍等品种都有。路上很少有人烟出现,一个人走在里面,总免不了有点儿害怕,各种鸟鸣声不绝于耳,偶尔一只野鸡从面前的草丛中蹿起,那些胆儿小的,就只有抱头蹲地,吓得直打哆嗦。偌大的森林,让很多野生动物找到了安逸的家,没有了人类的追赶、猎杀,它们活得自由自在。雪天随处可见动物的脚印,步子大的大小的小,极有可能是母子同行,看不出有丝毫戒备。

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就到了幺磨坪。而随着继续深入视野越来越宽,大约六十公里处,豁然开朗,一个奇坦无比的草坪跃入眼帘,仿佛是一个天然的飞机场。奇怪的是,坪上只长草,不长树,小草一岁一枯荣,春风吹又生,徜徉其中,恍若世外桃源。一些去过幺磨坪的人,总会情不自禁的掏出手机,东拍拍,西照照,非要绕着边儿走上一圈,结果往往是半途而废,还没走到一半,便瘫倒在地。

在幺磨坪过夜,是再惬意不过的了。这儿公路崎岖,农户没有烧煤炭的习惯,全部用柴做燃料。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堆的最多的恐怕是干柴了,很多去过幺磨坪的人都很羡慕,烧柴从不用活柴,作为农家主妇这算是最大的奢侈了。特别是冬天,大火烧得旺旺的,一茬还没烧完,又上一茬,碗口粗的柴干得都掉了皮,敲着叮当叮当响。一家人围炉而坐,拉着家长里短,抓一盘自产的瓜子儿,嗑嗑剥剥。要不再拿几个土豆,瓮在红灰里,一会儿功夫,香气便漂浮起来。小孩子就是这样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这样的夜晚,怎不惬意呢?

祖祖辈辈住在盘河,我也不例外。这条蜿蜒绵长的小河一去二百里,全靠它的汁水养育了我们。我住盘河下游,君住盘河上游,上游虽路陡山高,但我却更向往上游的一尘不染,下几滴雨都是干干净净的。只要能见到太阳,天空总是净的像蓝宝石一样,呼吸着纯净的空气,置身于天然氧吧,既延年又益寿。因此,家家户户的老年人总是闲不住,不做地头的活儿,也要牵上几只羊,溜达在山坡上。每当夕阳西下,羊主子们便披着余辉,漫步在羊肠小道上,哼着几曲小调,肩上扛着一两根干柴,晃晃荡荡,把夕阳一片一片地踩得歪歪斜斜。而今,新农村建设的大潮席卷各地,各项优农惠农的政策相继出台,偏远的住户陆续移民搬迁,集镇周边的新村建设如火如荼,一座座洋房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看来盘河的地盘是要彻底交给大自然了。怎么舍得呢,毕竟住过这么多年,山山水水都看出感情喝出感情了,多少年后,盘河是否还有一条小路,可以指引我走到源头?

我的盘河啊!我若走了,谁会为你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