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的矍铄 作者:谢承海

发布时间:2011-12-13 00:00来源:

    有时候,对一个人的形象,会定格在某一瞬间的“影像”,就像摄相机按下的快门,像毛主席那“挥手之间”,像罗中立的油画“父亲”,像老家屋场那副石磨,像李发林老师的“矍铄”,瞬间便定格、成为永恒、成为烙印、成为一个意象,愈久弥新,继而成为对一个人永久的怀想。

    我想说的是一个很平凡,但平凡之中给人很多感动和长久的启迪的人——作家李发林老师。

    说他是作家,虽不是作协会员,但却作品颇丰;说他是老师,虽没有开课教学,但却桃李累累;说他平凡,是因为他仅仅是小城岚皋的本土文人,没有“丰功伟绩”传唱于市井,也没有“立功立名”记录于经传,更没有“标新立异”走红于网络,而是默默无闻地做一个铁骨铮铮的文人,静静的在这个小城的简陋书斋,一坐就是几十年!说他给人以感动和启迪,是他这种数十年如一日不改其形的奉献,是他培养激励了一大批文人作家,是他不为名利世俗动摇的人品和文品的统一!

    从第一次面见李发林老师,到如今整整十年了,直到那一个夕阳辉照的午后。十年的印象,若要凝练成一个词语,那就是“矍铄”,不单单是其高瘦精神的身影,还有其纯粹而犀利的文风。

    记得那时李老师去世前大概一周的时间,一个下午我从肖家坝往回来,骑车经过岚中十字时,远远看见人行道花坛边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夕阳从耳扒山公园的松林照过来,使得这个身影清癯而矍铄,我看得很清晰就是李发林老师。听说老师做了手术养病在床,好久不见,便想过去打个招呼,当时因为正值下班放学期间,人车流量大,迎面来了几个大货车,我须骑车避让,就走过了。当我知道老师去世的消息时,已经是举行老师追悼会的时刻了,因为在老师老家蔺河,来不及赶去参加告别仪式,按照当地风俗,也不能表示哀悼之情,仅向辉苗打了个电话。最后想来,那匆匆的一瞥,竟成永别之目!不能不成为心中永久的遗憾!

    第一次见老师是十年前了,那时我刚师范毕业二十出头,在漳河小学任教,业余写些“豆腐块儿”,常常工工整整的誊抄在方格稿纸上,虔诚地往《岚皋报》或者其他的报刊杂志上投稿,那时李老师在岚皋报社任第四版文学副刊编辑。一次因为回家经过县城,便顺路送稿。来到县文化馆二楼老师家,记忆中比较拥挤,老师慈祥和蔼的接过我的文稿戴上眼镜细细端详,说了些鼓励的话,并对我之前投的稿子说了些意见。那一次他还向我说到他的文学之路以及他和黄开林老师关于文学的交往,当时对于我这样一个对文学充满爱好和激情的小青年,给我以莫大的鼓励和信心!

    临行之时,老师嘱我坚持写作,并送我一本手刻蜡纸油印版《岚皋民间故事》,其中诸多篇目,都是李老师原创,带有浓郁的岚皋本土民风乡韵和时代色彩,这些故事都赋予了许多地名、人名、风物鲜活、多彩的文化内涵,很多至今都在民间口口相传,特别是关于南宫山诸多景点的传说,更是今天我们向各地游客讲述“南宫山传奇”原始脚本。

    后来,我就不断地向报社投稿,间或有千字小文见诸报端,读《岚皋报》成了一种最浓的期待。每次发表的文章,多少都有编辑老师的修改,那些修改的地方,通过与原文对照,便是当时我以求写作进步的重要途径之一。

       2002年,我已经从漳河小学调回佐龙中学任教。因为不断的学习和教学需要,诗歌散文写作不断的多起来,在报纸杂志发表的文章也多起来。这年初夏时节,一位陌生老者到学校找我,拿着一封信。我打开看,是李老师的。信很简短,大意是向我推荐刘培森老师自费出版的自传体小说《载魂》,来者正是刚刚退休的紫阳一乡镇中学教师刘培森老师。虽是推荐一本书,但同时也推荐了一位良师,期间可以看出李老师对文化人和文学爱好者的拳拳之心。

    因为文学写作,也因为《岚皋报》,有幸与李老师同事一个月时间。虽然我只是参与编辑了两期报纸其中的一个版面。每次编好一期报,清样出来后几个编辑会分别校对交流,老师负责文学副刊,每一篇文章,他都像搞科研一样,细细推敲那些标题、语句和标点符号,不放过一个细节,说是对作者负责、对报纸负责、对广大读者的负责,其实这饱含这老师对文学的热爱、对文学爱好者的培养、对从《岚水》一路艰难走来的《岚皋报》的珍惜呵护之情。这期间,也常常就我的一些习作给我进行辅导,教给我许多读书作文的技巧和方法,使我受益匪浅。因为一些原因,《岚皋报》需要停刊,报社也将解散,我因为是借调,所以只能在参与编辑了仅仅两期报纸后,返回原来工作的乡镇工作。

    在一起工作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与老师交往交流的时间里,老师给我的形象一直是高高清瘦、矍铄精神、认真执着,只要是他认定的稿子,他必定是一丝不苟;只要是他认定要发的稿子,他必定是坚持到底。为此,《岚皋报》文艺副刊也是深受读者欢迎,作者阵营活跃,但也不乏一些争议的板块。

    后来,因为其他方面的需要,文艺副刊版面不断压缩,甚至到了撤销境地。老师为此耿耿于怀,联络一些作者利用文艺的阵地,进行大声呼吁,做了许多努力,最终文艺副刊这朵小花儿一直绽放到报纸停刊。

    从《岚皋报》、从文艺副刊园地走出的许多作者,现在活跃在各个岗位,成为工作的骨干、小城的文化人。还在为文化、文艺这一服务群众、服务社会、服务发展的党的一项重要事业呼喊、发热,但少了这样一个凝聚、展示、交流的平台,毕竟似乎有些没落和缺少新生、活力的样子。作为一个热情不减的小作者,写一些自娱自乐的小文,成为一种生活习惯,成为一种有别于大众娱乐的生活方式。在博客、微博大行其道的今天,草根情绪可以自由地书写、抒发,轻点鼠标,就能发表于网络,毕竟还是向草根一样,终究还是属于草根们自己。

    李老师离开我们快一年了,但他每次快步走在街上,我们简单地打声招呼、简短地交流几句,那些瞬间愈加清晰,那些谆谆的教诲、热情的鼓励,于我,也愈加重要。唯一的一次,没有打招呼没有交流,不经意间便成为永别之憾,老师这一瞬的矍铄,在傍晚的阳光下,成为了记忆之中的永恒。冬夜寂静,星光点点,唯有坚持老师对文艺文学的爱好和耕耘,方是对老师的最大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