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声,十五元宵过后,岚皋小城终于寻得了难得的安静。打开笔记本,听着彼时的推杯换盏、笑语欢言都似喧哗一梦。不由感慨:过年,长过的只是年轮。
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被打开,儿时年节的趣事,点点斑驳,如穿越了窗棂的光线,散落在来时的路上。
记得儿时的年是有滋有味的。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都有着许多的美好的回忆:新的衣服、鞋子,好吃的,好玩的…。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所有情绪都来得那么真切。
那些乡俗
那时,年前是有许多糕点要做的。将糯米磨成粉,打成年糕或者制成丸。待到喷香的气味飘出房间的时候,我便早早的端着属于我的小碗守候在一旁了。
年前的糕点做完了,还要包饺子、煎炸各种鱼和丸子,煮肉丸,做好各种卤菜,香肠…
等到一切做好,然后就是祭祖,老人们称做“叫饭”,也就是请逝去的亲人长辈们的灵魂回家吃饭。
那些年,没有家家户户的春晚,因为普通家里是没有电视的,我和伙伴们都提着自己的灯笼结伴游玩。到了夜里十二点,接年的鞭炮也就响起了。一家人围在桌边吃菜喝酒,到第二天早晨,也就是大年初一的时候才吃汤丸,放鞭炮,庆祝新年来到。
那些人和事
读书以后,假期里近年的几天是要随着家人一起忙碌的,年后的几天却是家长们考较各自的孩子学习成绩的时间。房前屋后的邻里,或近或远的同学朋友,见面第一句大约都是要问:今年考得怎么样啊?因为一直成绩在班里总是领先,所以爸爸妈妈凡提及时总是很高兴,这也是他们对我最放心的一点。
等到中学的时候,大年初一走完几家亲戚便和一帮同学一起去老师们家里拜年。老师们对我们很热情,有欢喜的笑容和亲切的招待。同学们倒也不是和老师有多少话要讲,心里的亲近那时是不善用言语表达的。总在坐过五、六分钟之后便一帮人又去了一下家,一圈走下来忽然也觉得亲近又加了一层。
记得一年去给我最敬爱的语文老师拜年,进门时发现他家有一只活生生的公鸡在客厅散步,身材高大,羽毛丰美。后来知道是乡下来的亲戚送的,我诗兴大发,顺口吟两句咏物古诗,逗得同学们笑破了肚皮。罗老师也是因了这几句诗而在多年以后仍能记起我是这帮孩子里活泼且颇有才华的女子。
中学时光是短暂的,却是成长中变化最多、最快乐的季节。等到各自纷飞的时候,彼时的同学大都成了一生中的知己。当我们越来越多地看了外面纷纷乱乱的世界时就愈加珍惜这帮知己。不是有句歌词是这样唱吗?人越成长彼此想了解似乎越难…我们心里最真诚的傻话,只能说给懂你的那些人听,而这些人是一路陪你成长的,无可取代。
中考后,我离开了家乡,离开了大多数同学们被录取的安康学区,只身一人去了咸阳,当时年仅十四岁。在高校的时光相对就悠闲了许多,腊月初就放了我们的大假。那时回家没有高速路,只有一条危险且寒冷的“秦岭班车线”和通过“阳平关”调头的“火车线”,由于咸阳是第二战,而且各大高校的学子们都在这时候赶路回家,我们的四年回乡路都是在“打劫”一样的飞奔中进行的。由于个子小,爬不上火车,所以每次上车都是车外的男孩子把我举着住车窗里塞.....
想着这些,都要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年前早早的回到家,便开始寻着中学的玩伴,大家一起吃吃、闹闹,那个年代里的打牌,扑克里的“升级、双抠”成了不可替代的“玩具”。
参加工作后,最初几年里依旧不改读书时的习性,习惯在年二十九、年三十去新华书店,买上几本自己钟爱许久的书本,开始了女孩子的诗与梦。
过年的忙碌是从不知不觉中开始的,为了分担父母的劳动,为了身边的他或她,为了他或她的亲朋,为了我们周围越来越多有关联的人…渐渐地失掉了自己的随心所欲;渐渐地电话、手机短信成了彼此新年时的牵连,相聚的总是少而又少的几个,更多的人在年后工作的日子里相会,年,过得很忙、很累。年前的那些花样繁多的食品是不做了,因为日子过得好了,平时都有肉吃,有酒喝,家人们就会拣些简单的做,只是我不再帮忙。因为没有时间,即使有时间也宁可坐下来休息,平日的工作和生活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过年,更多的是想让自己放松,有个重新来过的缓冲。只是在岁末的一二天里打扫一下卫生,年便匆匆忙忙地来了。或许和我一样的还有,在爆竹声间歇的时候怀念那些真正忙碌起来的年,怀念那些情意相投且可以日日厮守的朋友…
那些烟火
过年最开心的时刻便是晚上。
岚皋县城里的“肖家坝”是一片沿河开阔地,记得儿时那里是一片开阔地,自小学开始每年除夕晚上,我便常常拉扯着许多玩伴一起拿出压岁钱买好各种各样的烟花拿到开阔地。伴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我们一起点燃烟花,看着空中绚烂但是稍纵即逝的烟花形成的火焰,我们都有着一种着迷的感觉。
岚皋城里每年都有彩船、舞龙等各种踩街节目去到各个单位和大的院落结束。每年的节目大致是相同的,可城里的老老少少还是那么欣喜地穿戴整齐去到外面,拥着挤着地看,街上、树上、楼房的窗子上到处都挤满了人…
很多时候,我是真的怀念那些一路奔跑的灯火,一路跟随的人群…伴随着县城的发展,这些场景渐渐成为了一种回忆,成为了我们这一代人心中永远的烟花火。 那么喧闹的夜,那么快乐的时光,都沉进小城悠悠的历史中去了。
此时,窗外已是夜色深沉,打开窗户的时候有清风拂面。伴随着和亲友们约好,要相聚,在来年的爆竹声里,我不由的想起那些年我们散落的记忆。回忆走到这里,笑在嘴角,一股股莫名的惆怅也在心间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