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变了样——回乡记 作者:余厚极

发布时间:2015-05-07 09:22来源:

《山村变了样》是一首有名二胡曲名,是曾加庆先生创作于1958年,流传甚广,在20世纪60年代曾风行全国,备受赞誉,至今也是学习二胡曲目之一。全曲的音乐亲切,格调清新,结构简练。以清新质朴的格调、亲切优美的旋律,以山歌风味的音调描写山村新貌,形象鲜明地描绘了江南山村的锦绣河山和新风新貌。

我在此借用此名写我的回乡记是很合适的。2015年4月14日至4月19日我回到了阔别十年的家乡,上一次回乡探亲还是2004年12月初,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余年过去了,而这十年间却是家乡变化最大、发展最快时期。

家乡永远是每个人怀念的地方,是每个人不能忘记的地方,也是魂牵梦绕思念的地方,家乡记载着每个人美好童年成长的趣事、欢乐和痛苦,我也还不例外。

而我真正的离开家乡应该是1959年秋季到西安上学,算起来竟有56年了,50多年来我走北闯南的“流浪”生涯,为适应工作环境我已经不会说家乡话了,但我能听得懂。

50多年来有多少次我梦回故乡,又有多少次乡愁让我泪湿滿巾,这些都是绕不过去的思乡情愫。

4月14日下午5点当我走出安康火车站,我弟弟余厚贵和外侄女已经在出站口等候我们,由当律师外侄女王锡珍做东,在饭店吃了接风宴后,我弟弟用专车将我拉回阔别十余年的老家——岚皋县蔺河镇中坝村。到家已经晚九点,夜宿我弟弟家,家乡没有了城市的喧闹,夜静的出奇,除了天上星星还闪点亮光,没有任何别的光源,而蔺河潺潺的流水声,是唯一声音来源,我睡的特别的香。

第二天一早醒来,晨雾中家乡的山水呈现在我的面前,山还是那山,水也还是那水,就连河道位置都未改变,所不同的是春天山上呈现的满目苍翠,绽放着浓浓春意。由于南水北调引水进京,家乡也是进京水源涵养地和保护地,按国家政策要求要退耕还林,山上已经全部绿树成荫了,植被恢复的很好,山上的住户也都搬到河边居住。                                        

人们的衣

家乡人们衣着发生了绝对的变化,离开家乡的时候,我记忆中家乡服饰中的男上衣大多还是对襟衣服,订的是老式布做的手工扣,裤子是宽腰大裤腿,据我的哥哥讲,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打这种布做的手工扣了,脚上穿的是手工做的布鞋或草鞋(用龙须草或棕打成的)。现在我看到人们衣着都变得城市化了,人们不再自己做衣服,都是买成品衣服穿,甚至还有人穿着西服,女的穿戴更花哨鲜艳多了,脚上穿上皮鞋、旅游鞋,穿解放鞋的都比较少,几乎没有看到穿破烂衣服的,人们摒弃了那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旧的、传统思想观念。                                                                      

人们的食

常话说的“民以食为天”,家乡的饮食结构也发生了不少变化,尽管还保留一些老式传统做法,比如熏烤腊肉还是人们保留节目,但吃粮绝对发生了变化,特别是三年困难时期和春季期间粮食青黄不接时,只好吃草咽糠,瓜菜代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粮食除自己种的外,基本上都是从外地购进商品粮食,特别是大米。一想到上个世纪60年代的苦难,我哥及我弟他们都一口同声的说:那个时期真是苦哇!

人们还放弃保留粮食种子的习俗,现在都是到了播种季节直接到商店购买良种回来种,当然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保证种子的优良性,可以优质高产,增加收成。

粮食加工也变化着,就拿稻子来说,我的童年时期是一种叫“雷子”的稻子加工工具,先将稻子的外壳磨掉变成糙米;再将糙米用碾子或者用石兌窝加工成精米,一次加工的多就用碾子,否则就用石兌窝,每道工序用一种木制风车和竹蔑筛子把米糠去掉,余下的都是好米,工序繁琐、麻烦。而现在米的加工全部用上了打米机,将稻子倒进打米机出来的就是能吃好米,方便快捷。那些老式粮食加工用具也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丢在一旁无人关心,如果谁想办一个旧式家具博物馆(旧家具展),那都是绝好的物件。

人们的住

在住房方面也变化的厉害,过去我家乡房屋墙体大都是夯土墙。这种墙体在我1969年进十堰建二汽时称作“干打垒”,为大面积推广这个技术,当时二汽建设总指挥部还专门从湖南请来的师傅指导施工。屋面有以下四种形式:小青瓦屋面、石板瓦(即页岩做成的瓦)屋面、茅草屋面、玉米杆屋面。窗户开的都比较小,这种土墙体因为厚,其好处是冬暖夏凉,但外观看起来没有砖墙好看。现在除了小青瓦屋面和干打垒墙体尚有零星存在,统统改成砖墙,外墙用涂料粉刷装修,大玻璃窗现代做法有点像别墅式样的房屋,有的家里还装上了空调,我弟弟家还有其它电器和煤气灶具,厨房里干净、卫生。                    

人们的行

安康至岚皋公路最早修建于1958年,其实就是一条靠人工凿出来的简易公路,但在当时已经很了不起,人们看到汽车真是前呼后拥,汽车司机一副耀武扬威的神气样,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见到汽车时,曾好奇的用手去摸摸汽车,还遭到汽车司机的训斥。

现在的路修的很好,不但路面加宽了许多,成了双车道,路边还有设有绿化带,路面已改成柏油公路成为207省道,比起我当年离开家乡的安岚公路不知提高好了多少倍。道路状况的改善,也改变了运输业的发展,安康至岚皋的客运中巴车随时都有,行车时间也就一个半小时。而1959年我离开家乡时因路况不好,解放牌汽车和嘎斯牌(前苏联产)汽车竟然要走一天时间,中间要在佐龙街上吃一顿饭,那才真叫慢,就这安康运输公司的司机还不愿到岚皋来,说岚皋的路不好走。

现在我家的门口也修了通往县城的公路,这些通乡通村的路比起1958年的安岚公路,都不知好了多少倍。村里几乎每家都有一辆摩托车,还有的家庭买了皮卡车(又叫工具车),前面载人后面载货,十分方便,到县城原来要走约3小时的路现在也就20来分钟的时间,路上跑的车除了皮卡车还有载重车和小轿车不时来往,真可谓变化之大。

其它变化

家乡的河上修了许多钢筋混凝土桥,解决了人们来往过河的需要。我童年时每到夏天蔺河发大水,两边的人都无法往来办事,只能隔河相望,眼瞪瞪等到洪水消退才能过河办事。

在县城及蔺河我还看到有不少大型施工机械,如挖土机、装载机、推土机,大型载重汽车,这些施工机械在修整河堤、加宽道路、房屋建设中发挥着积极作用,这都是在以前不可想象的事情。

还有一个变化是原来的水田(稻田)改成旱地,不再种植水稻,据我弟弟讲其原因是种植水田划不来,成本比较高,比买米吃还稍贵一些。种植旱地农作物,相对讲成本低了许多,因为请一个工每天最低要付85元,回想我在家时,如果每天能挣一块多钱,就高兴不得了,生产队一个劳动工日才值一角多点钱。在收稻子时因为需要多人合作劳动才行,所以就得请人帮忙,而种植旱地农作物,可以自己慢慢干,不用花钱请人,这就是算经济账。

原来的水稻田变成了住房

电力的普及让人们不再用桐油灯照明,而是用上电灯,干净卫生,方便快捷。人们也都普遍用上智能手机,有了互联网,在中坝村信号最好的还是电信,因为我的手机是联通的几乎没有信号。

家乡也同全国一样,农村的年轻人都到城里打工,家里只留下老人和小孩,有的全家都到外面打工。出外打工的也给农村带来新的生机,挣了钱回来盖房子,他们也将城市里文明的东西带回家乡,繁荣了家乡。

蔺河口的变化也不可小觑,蔺河口原是我们蔺河乡政府所在地,现在改为镇。在蔺河与岚河相交的地方,原是一片很大的沙坝,自在蔺河口上游约一里地的岚河上修建了一座水电站,岚河水就小了许多,再将蔺河河边的堤坝修起来,腾出大片土地,盖上了很多新房,形成了一座小镇子,还种植了绿化景观树草,显得美丽了许多。

我看到不论是在山上或者是平地都盖了不少新房,而且都是平屋顶,令人感叹的人们都放弃了坡屋顶,其实坡屋顶也有很多好处,在武汉还兴起过平改坡的热潮。

在中坝我弟弟余厚贵家住了两晚上,到我父母亲坟上烧香叩头,算是我的祭惦和思念,我是一个不孝之子,1965年母亲走时我刚刚分配到内蒙包头工作;1989年父亲走时我正在北京亚运会工地,当我匆匆忙忙地往家赶,终究路程太长,交通不方便,回到家时父亲已经上山安葬了,两个老的走我都没有送他们一程,至今遗憾不已,这个遗憾和痛苦也将伴随我走完我的一生。

我的大嫂祝振福是一位很贤惠、很懂礼仪的人,也十分能干,她能做一手好菜,左邻右舍有红白喜事时都喜欢请她当大厨师。自我母亲1965年去世后,她便成为我家的主妇,她把我家管理的有条有序,把小弟妹都带大,多年来全靠她支撑这家,可谓是为我家立了汗马功劳,是我家绝对的功臣,所以我们兄弟姐妹没有一个不佩服她、尊敬她和听她的话的。这次回家我去她的墓地烧上一炷香,也算是我的一份敬意。

岚皋县城

岚皋县城是我离开家乡最后一站。我在岚皋中学读书三年,也是一个不能忘怀的地方,自1959年离开这里到西安去上学,这一走就是50多年。

我在县城外侄王锡岚家住了一晚上,首先去我姐夫王又宽、姐姐余厚芬墓地上香叩头,我们兄弟姐妹个个都和姐姐的关系十分好,很多事都喜欢她谈,我的姐夫更是余家的恩人,在我们上学期间,他和姐姐都给予我们极大的支持和帮助,我们兄弟姐妹都十分尊敬他们。

1、游览农贸市场

县城的农贸市场就建在原来小河口边,原是一片河滩地,每年夏季遭洪水袭击,是必淹之地,现在修了河堤,成了繁华地。市场离我外侄家很近,早上起来就到市场上转转,市场里的东西很多,有本地特产:包谷浆吧、和渣、菜豆腐、腊肉、渣辣子(湖北人叫辣椒渣)等等纯粹的、具有地方特色农家菜肴,我的童年就经常吃过这些食品,特别是我母亲做的更好吃,至今很怀念它的味道。也有不少是从外地运进来的菜,总体讲还是比较丰富的。在价位上当地菜比武汉稍便宜点,但高山的半边菜却十分的贵,一斤干的半边菜要50元,从外地进来的比武汉还贵,特别是鱼类都比武汉贵得多。

2、游览岚河边

在县城的岚河边已经修起了坚固的河堤,我在县城上学时每到夏天洪水肆虐,洪水淹到河街。现在修起了坚固的防洪堤,一是减少洪水的肆虐侵害,二是拓宽了不少地皮,开发了许多新的房屋建筑。沿河堤边修建了马路和绿化带,我看到早上有不少人在晨练、跑步,一股悠闲自在的样,我的童年却没有这样景象。                                           

3、一座城市的建筑体量、风貌代表着一个城市的经济实力和领导的魄力。

岚皋县城近十年来也是有了很大变化和长足的发展,现在岚皋城区的面积比起我童年时的面积扩大了约五、六倍之多。首先是有了不少的高层建筑,增加了不少马路,有了许多新的街名,增加了绿化带,原有的稻田都被楼房所替代,总体规划的还是不错的。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肖家坝就是一遍农田菜地,靠岚河边是沙滩、芦苇丛,唯一稍大的建筑就是一座天主教堂,我和我的小伙伴们还去里面玩过,而现在整个肖家坝都开发成新区,楼房林立,街道纵横,正如我的同学李世斌给我的诗中写道:

少时就读岚皋城,

老友传新照,

跌眼镜,

似景似画不敢吭,

肖家坝,

芦荡变仙境。

通往肖家坝修了三条路:下游正在修一条过境国道,将来的过境汽车不再走县城,而是走耳扒山,以减少县城道路的压力,这在武汉也是这种做法,过境的车都走三环以外的路。

原来的渡船口位置在2004年还是钢绳铁桥,现在新修了一个三层风雨廊桥,桥上有商店;小河口的位置修了一条可以通汽车的跨河大桥,三条桥把肖家坝连成一片,交通变得十分方便。

在肖家坝的下游有个名叫黑湾的地方,建起一座小型水力发电厂,拦河坝体将原来奔腾的岚河水拦蓄成水库,所以在老渡船口(即新廊桥)位置的河水像湖水一样平静,大大减少了水患的肆虐侵害,据说在这里成了岚皋县每年举行横渡岚河的地方。

4、相见不相识

在县城的期间我抽时间还拜会我的几个同学,他们和我一样也都成了耄耋老人。我的同学孙朝润高中毕业学习中医,现在是一位有名气的老中医大夫,后来成为县级领导,退休后又由县中医院返聘。因我以前我们之间有过照片交流,所以见面时还不感觉生疏,还是认的出来。我哥哥余厚力一有病,便是找他看,我十分感谢他对我哥哥的关照。

周家富在学校期间我们就是很要好的朋友,我们分开50多年了,他通过我哥哥打听到我的电话,我们还经常电话联系,我十分感谢他这不忘旧情的朋友,但只闻其声不见其貌,现也已经退休在家颐享天年,我去看他时要不是有我哥哥和我弟弟带着我,见面也肯定不认识了。

最为有趣的是和邹庆海相见,我和我哥、弟弟去肖家坝看朋友,在廊桥上碰见他,说了半天话,分开后我就问我哥这人是谁,他告诉我那就是邹庆海呀!唉!50多年过去了,人都变化都比较大,脸上的“山川河流”大量涌现,都不是当年风华正茂的时候了,见面都已经不认识了。

安康印象

因为我在2012年5月份到安康看我的姐姐,所以对于安康城来说要比岚皋稍稍熟一些,不过在这几年里安康城也发生很大变化,也修起了不少高楼、大型酒店、商业中心,市政建设也有长足的发展,也像武汉一样修了江滩公园;原来的老体育场变成了一座大型商贸中心,在城墙外又重新建了一个更大的体育场,我外侄女的家就在体育场旁边,我看到早晚都人们在这里跳广场舞、舞剑、打羽毛球、乒乓球等,人们有了休闲玩乐的地方。有意思的是我还赶上安康市直老年体协办的太极木兰拳比赛。

最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安康县城里也玩起了石头,当律师外侄女在4月18日下午她带我到小北街(后来又转到环城墙边的街上)上去看石头展,大概走了有四五家石头展馆。当我看到这些石展就想到人们的生活发生了更本的变化,从业手段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如果放在上个世纪60年代,处于三年困难时期,人们都忙着想法赚钱填饱肚子,哪有精力玩这些东西呢?

我弟弟余厚贵曾经在村里担任过书记,所以很有领导能力和组织能力,也是一个热心快肠、乐意帮助人的,所以他的熟人特别多,走哪里都有人与他打招呼,请他办事情,他的电话不断,我这次回家全都他一手操办,接送都是他找的车,并一直陪送我到安康,我十分感激我弟弟的这份情意。

令人惊奇,让我大跌眼镜的是我弟弟的孙女,五岁大点,我弟弟店里商品她都能给我说的头头是道;在我们吃完饭,她还主动给她奶奶讲:“今天我洗碗”,把我逗得只叫惊奇和高兴,现在的小孩中那是绝不会做这些事的,我只能说:“余家姑娘真厉害,个个都是好样的!”

唯一的遗憾

这次回家由于时间安排比较紧,唯一的遗憾没有去看看我上小学的地方—四季河三官庙小学,在我的情感中三官庙小学给我留下很深刻的记忆,我特别喜欢这座小学,近60年的时间过去了从没有忘记它,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作者简介:余厚极,男,陕西岚皋蔺河镇人, 1942年出生,2002年退休,高级工程师,现居武汉。1959年考入陕西长安大学前身西安建筑工程学校,毕业后分配到原建筑工程部第八工程局,1970年支援第二汽车(东风汽车公司前身)建设,调入国家建委102工程指挥部下属机运公司,后调入湖北武汉,曾主持、参与过湖北省及国内诸多大中型建设工程项目的设计施工,1990因参与亚运村建设,获北京第十一届亚运会先进工作者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