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十一”黄金周,回到故乡岚皋,陪随行的友人上了一趟南宫山。从山上下来,在二郎坪服务区一家小卖部,见到了一本书,书名叫《小河涨水》,作者是李发林。一看作者,我立刻来了兴趣,二话没说就掏钱将它买了下来。
这本由岚皋本土知名作家黄开林作序、岚皋县文化广播电视局编辑、收录作者67篇作品的文集,系李发林老师从事文学创作30多年来所出的唯一的一本书。此书所选内容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呈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岚皋县主流文学创作的基本风貌。它不仅是李老师个人心血的凝结,同时也是岚皋县一个时期文学创作生存与发展的一个缩影,其珍藏价值不言自明。李老师最擅长写故事和戏剧,屡有作品在安康地区文艺调演中获奖,作品多刊发在陕西《群众艺术》、《百花》以及《安康艺坛》、《安康日报》等报刊。该书的部分作品,我早年曾拜读过,如发在《百花》杂志的中篇小说《南郭先生演义》,发于《陕西戏剧》的《王马虎管电》,发于《安康日报》的杂谈小品《朱二卖猪头》,以及发于上海《故事会》的《诸葛亮的羽毛扇》、发于《群众艺术》的《古家村的红香米》等一系列作品,都是当时脍炙人口的佳作。李老师的作品,大都主题鲜明,地方特色浓郁,人物机敏智慧,常常寓讽刺于幽默之中,读来令人捧腹之余多有收益。其编戏剧和编故事的水平,可以说,岚皋至今无人能及。
之所以我要称之为老师,不是因为他过去曾当过老师,或给我代过课,而是缘于文学创作。高中时,我曾心血来潮写过一个涉及“文革”有关青春题材的电影剧本,得知县文化馆办有《岚水》杂志,便满怀信心地投寄过去。时任县文化馆业余文艺创作辅导干部和《岚水》杂志主编的李老师,为此曾亲自去岚皋中学找了我,想了解我的情况。当时我正在上课,不便相见。他对接待他的那位老师讲,我的文字基础不错,有一些功底,并说那个电影剧本如果早两年写出来,再好好的改一改,也许可以发表的。这给了我很大的自信心。不久,《岚水》刊发了我一篇名为《我赞美人类》的散文作品,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公开的非正式刊物上发表文章,编者按语里还特意将我作为“文学新苗”予以重点介绍,并容许我参加了当年由县文化馆举办的文学创作会议。那年我刚19岁。受此影响,从此以后,我便与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并开始做起了“作家梦”。尤其刚刚参加工作身处边远山区孤苦无依的时候,是文学让我看到了生命的光亮,是《岚水》给了我精神以寄托,让我有了高贵做人的勇气和信心,不再为飘缈的前途而迷惘。
李老师早年文化馆的家中,我曾因为讨教去过几次。非常简陋。他一人微薄的收入要养活一大家人,困难可想而知,为此,他曾请我帮他在我当时供职的岚皋县农业银行官元营业所贷款200元以度时艰。我的第一篇名为《乡情》的小说,经他指导修改后,刊发在当年的《岚水》头条,让我着实激动了好几个月。八十年代中后期,从《岚水》起步,岚皋文坛逐渐涌现出了一批有理想、有追求的年轻人,《安康日报》曾辟出专版予以隆重推介,为此,还引发了李老师与黄开林之间有关岚皋文坛现状的争议,并有相关文章见诸报端。1987年,我和李万寿牵头,动员杜文涛、杜文娟、钟良红、吴应勇、汪星华、杨安文、张勇、李波等文学爱好者,拟成立岚皋县小荷文学社,征求李老师意见,李老师表示支持,并利用《岚水》为我们出活动专辑,铺路造势。至1989年,由于发生了北京“天安门事件”,值此特殊敏感时期,县委宣传部担心“惹事”,没有批准我们成立文学社团的请求。后来,《岚水》也因为经费等诸多原因而停刊。随着自己在《安康日报》、《陕西日报》等报刊发表文章增多,以及后来走出岚皋,走出安康,与李老师的联系就基本上中断了。
听说李老师身体状况欠佳,2010年春节,曾约黄开林、吴应勇一道专程去蔺河看望过他。今年清明节,我为写一本书曾回岚一次,在街头见到了他的女儿辉苗,顺便问了李老师的近况,说是还那样,无大碍。本也是想去再看他一眼的,却因时间不够,匆匆而回,匆匆而返,未及晤面。却不料这次先生是真的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接到吴应勇的电话和开林兄的短信,也是准备和开林兄一块回来一趟的,不料第二天要参加单位统一组织的一个比较重要的考试,无法抽身,只得请应勇代为转达悲悼之意。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也脱逃不掉。桃李无言,下自成溪。李老师一生结缘文学,文学也给了他荣光,应是无愧此生了,但愿他天堂安息,心香仍然。